子夜
他做出拼命挣扎和喊叫的样子,我这样猜想。
因为在深夜里,我根本看不清那是否有个人被拎起来,那人是否被享用了,以及那人是否做出过什么反应。
(资料图片)
总之那倒葫芦形的黑影与四条如钳子似坚硬却瘦削的螯肢又一次消失不见了,或者说,那玩意儿跟放大版的噬菌体一样,只是它没有留下自己的遗产物质,而是把一个人拉走了。
他果然不在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认为是他而不是她呢?为什么我认为ta的消失不合理呢?为什么我认为一个人消失了呢?为什么我的问题实则源源不断而都得不到解答呢?
口字形的手拉手的单元楼静悄悄的,大概既然已经围成口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就都在嘴边了。
我这次能确定了,是邻居被抓走了。
他拼命挥着手,摆着腿,好像这样他就可以挣脱下去,虽然他挣脱了也会因为高空下坠当场毙命。我拿出了手机,打开照明灯,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他的嘴分明在说什么,我拉开窗户,一句都没听见。
一个新住户搬到了我家隔壁,我一面回想着之前的邻居是否孤身一人,一面回忆着印象中的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当太阳只剩下地平线上一抹或红或橙的光时,我得出的结论依然非常有限,我想不出他跟消失的人们有什么共同与不同。
子夜,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一只如钢铁机械手一样的东西从天花板沉进了房间,它没有带来任何破坏。好像这个世界是一个模拟软件里的模型,而它刚好无视这个3d的背景板。但出我意料的是它可以触碰我,它很冷,可能很需要温暖的东西。
我从卧室跑到客厅,我发现我忘记这个家里有几个人。只有我一个吗,好像有点空;不止一个吗,那为何我想不起他们都有谁。
触手们平静地将我包围了起来,我与它们之间好像有了一个特别的罩子,我被带离了地板、窗棱和窗玻璃,可是我一直觉得我踩在什么东西上面。我和触手畅通无阻的从楼里平移到了口字中心的高空。
黑色,紫色,藏青色,墨绿色。天空上出现的万花筒只包含这几种颜色。
我在看什么?我在看那个“噬菌体”的内部,还是在精神病发作并仰望星空?
我从抬头变成环顾四周,碎片,碎片,还是碎片。
脚下也是。
所以我开始看见碎片的侧面,是相同的黑色的边缘,我看到我的后背出现在我的脚下,因为我的心正由左手紧握,打着节拍。
我可以看到他吗?我可以看到我失去的邻居吗?
我又陷入了思考,万花筒应该又悄然变了样了。